“呐，说说看吧。”迦娜紧握着双拳，尽管看不清他的面貌表情，但想必面纱之下的表情一定很好奇吧，但是……
“……我不知道。”我闭上了眼睛最终还是将内心一直隐藏的话说出来，“我一直在问自己如何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是的，虽然最后我们看似赢了普洛斯军队，但实际上我们还是输给了他们，如果当时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宁愿选择什么都不去做。”我苦笑着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的自己在迦娜眼中看起来一定很可笑吧，看似勤快工作的我，其实是内心想要尽可能对这一现实进行补偿，感到不甘心的人是我才对，“想笑的话就笑吧。”
“艾尔你无须感到内疚和不安，如果不是你的努力，这个国家也不会存在了。”迦娜望着这样悲伤的艾尔，心中不禁联想到另外一个人，于是她将那个人当时对她所说的话告诉给了艾尔，“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结局只有善恶的因果。”
面对战争，无论是选择抵抗还是不抵抗都会有人要死，如果杀人是罪恶的话，难道不杀便是正义的吗？
我们是生活在错误的世界中不断做出选择的人，无论怎样选择都只会通往错误与更加错误的方向罢了。
泽拉斯，这便是你用自己生命总结出来的答案吗？
迦娜的记忆回溯到最后一次遇见泽拉斯的场景。
魔族的军队正在进攻西方的人类世界，在魔王泽拉斯的领导下，魔族的军队在铁山岭上成功击败了以西方教会为首组成的人类联军，在此一役后，魔族的势力从大陆的中央一路南下吞食着南方大陆的领土，整片大陆人民人人自卫，那些从被人类贵族手中压迫的奴隶身份解放出来的魔人们，他们拿起武器向人类重复他们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事情。
仇恨的铁链在相互捆绑着双方的人民，没有哪只人类联军能够抵挡地住这支被复仇的火焰覆盖着地狱军队，战火从边防烧向境内的村庄，再从村庄烧向城市，当教堂响起教士们的悲鸣声，当魔族的士兵将妇女连同孩子们赶向火堆并欣赏她们发出的悲鸣时，泽拉斯并没有下令阻止这种情况。
为什么？
你明明说要创造出人与魔族没有间隔的世界的。
为什么你没有下令阻止……
抱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种种疑问。
当迦娜在通过风语者得知了泽拉斯率领着一部分军队在某处森林边休息的时候，她毫不迟疑的选择偷偷离开了风眼圣所单独去寻找他。
尽管她明白这种做法很危险，魔王的军队痛恨神灵的存在，所到之处都将沿途的教堂烧光抢光，而自己则是所生下来的风之女神的化身，目前来说双方都是处于敌对关系，只要被他们士兵们发现自己就很有可能被抓住。
在用魔法将风化为隐身的屏障穿过数以万计的魔军后，迦娜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森林外，原本好不容易脱出的魔军的防守线的迦娜正想松口气时，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印在眼帘的是数不清的烧焦树干曾是大陆中央最茂密的森林，数十年前迦娜还曾散步经过此处茂密的森林，听着鸟儿的鸣叫，溪水的流声，森林的细语，然而现在已经被大火烧地没有一处土地是完整的了。
更令人感到愤怒的是在那些树枝上挂着“人”，几百、几千、甚至几万数不清的“人”们被活活地吊死在那些树干上，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是士兵的。也有些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有小孩，有大人，也有老人……
“为……什么会这样？”
迦娜看着眼前的场景嘀嘀自语，她始终无法相信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下的令。如果真是这样，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人的所作所为。
呜……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
“哥哥大人，有敌人来了。”
身后响起少见的少女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从森林的方向拉了回来。被发现了吗？迦娜一瞬间以为自己情绪失控导致隐身失去效果了，然而她回过神发现身体还处在隐身屏障之中。
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却发现了她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要问的那个人，泽拉斯神情冷峻地站在一处山坡上望着远处的山坡，在他视野前方的山坡上有一股漆黑的方阵向他这边缓缓前进，方阵上空挂着的旗帜也是五颜六色的，是人类的联合军队的旗帜吗？
与此同时，一声浓重的号角声也像是回应之前的声音响了起来，魔族军队的方阵发现了人类联军开始向进行方阵移动。
“呐呐，哥哥大人，我可以去吗？”
有个头上有着两只金色耳朵的黑发少女兴奋地围绕着泽拉斯转，泽拉斯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目光：“如果答我只是看看的话，就允许你去吧。”
“我明白了！”
在得到许可后，黑发少女兴奋地朝军队对峙的方向跑去，金色耳朵和尾巴，是濒临灭绝的金华猫一族吗？真是少见，连他们种族都加入泽拉斯这边了吗？
黑发少女从他身边跑开够，泽拉斯的身旁便没有人在了，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机会！迦娜正准备过去询问时，咔，一丝冰凉的寒意贴在她的喉咙处，随后，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哼哼哼，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法术隐藏了身影的行踪，但气息的不稳定暴露了你的存在，很抱歉，你就在这里死去吧……”
冰冷的铁片在迦娜的脖颈处慢慢开始划动，从未有过死亡的感觉在迦娜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随之而来的声音制止了冰冷的触感更进一步的行动。
“雷尔，住手……”
“是。”
泽拉斯发出了重重地叹息声从山坡上慢慢走了下来，迦娜注意到他的步伐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坚韧有力，神态也是写满了疲惫不堪，丝毫没有战在山坡上统领魔军的魔王姿态，更像是熬夜连续拼命工作了好几天的人。
“传令给拉多尔，命令他将左翼骑兵分队突入敌人的中间打乱阵型，也告诉雷恩让他命令第三队向后佯退引诱敌人的右翼主力进攻。”
“明白。”
迦娜只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冰冷的触感渐渐消退，之前从身后传来寒冷的杀意已经消失无踪。她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泽拉斯，生气的鼓起了脸颊。
“你不应该到这儿来的，这里可是战场的地方，随时都有意外让你受伤出事。”泽拉斯想要伸出手和以前一样抚摸迦娜的头发时，被她向后躲开。
“泽拉斯，你能解释下这片森林景象是怎么回事么？”
她瞪着表情像是受伤的泽拉斯，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之前是片很美丽的森林，可惜现在已经被烧成灰了，不仅如此还挂上了有碍观瞻的装饰品，这样的回答是否让你满意？”
泽拉斯耸了耸肩无奈的开口说道，这种随意的回答无疑加剧了迦娜内心的怒火。
“风之枪！”
泽拉斯话音刚落，迦娜就挥舞着手念动咒语，空气瞬间凝固成枪的形状刺向泽拉斯，然而风之枪一旦接触到泽拉斯的身体，又自动解除化为普通的清风。
“魔法对我没有作用，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泽拉斯遗憾地摇了摇头，可迦娜并不就此收手，她还想着召唤出风魔法里最强大的魔法，就算没有伤到泽拉斯，至少也要把他的军队给……
“那些吊在树上的人是教会做的事……”
“诶？”
“大概是被抓来审问是否是和魔族有串谋的人吧，当然也有一些是战场的逃兵，不过教会的人可没有分开来看待，统统吊在树上然后就把火点燃了。”
“你是说不是你做的？”
“我大概欣赏了行刑的整个过程，具体来说可信度绝对是百分百。”
“你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被杀死？！”
“那又该如何去做呢？难不成冲上去解救他们吗？无论怎样那些被吊在树上的人已经被教会给记录在案，无论救出来和不救出来对他们迟早都要死亡的结局没有起到丝毫的影响，更何况……人类之间互相的自相残杀，对我方来说不是挺有利的么？”
“你……要是以前的泽拉斯一定会二话不说冲上去救的。”
“是啊，如果是以前一个人的时确实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可现在不同了……”泽拉斯把视线投向远处并伸出手指着在前线正激烈战斗的士兵们，“我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不单单要考虑自己的，也要考虑其他人的。”
“……”
“我们是生活在错误的世界中不断做出选择的人，无论怎样选择都只会通往错误与更加错误的方向罢了。与其如此，我宁愿什么都不做。”
“你是错的，泽拉斯，你错了！你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结局也只有善恶的因果。我毫无疑问是恶，和那群绞刑和被绞刑的人一样，恶无大小之分，所以……”泽拉斯说到此处转身返回山坡，在临走前他用手指在空中动了动，迦娜很快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并且脚下的土地泛起了白光的印记，
是传送阵！他是什么时候给余……
“泽拉斯！”
“假如我有一天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恶，那么迦娜，到时就拜托你亲自终结我的罪恶吧。”
泽拉斯临别时转身做出了最后的笑容，那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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